白水繞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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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狮子与白蔷薇 38 (架空中世纪AU)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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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斯塔蒙斯城中也有酒馆,酒馆的名字叫做“麋鹿”,老板是位叫做毕列格的老者,用他的话来说,王家的纹章是“驯鹿”,他的“麋鹿”只比王宫差一点点。


这样的话或许听起来口气狂妄,但“麋鹿”有窖藏的美酒,有最正宗的德洛尼亚菜肴,还有演奏齐特尔琴的艺人和鲜红衣裙的伴舞女郎,对许多人来说,它就是平民的王宫,是这人间的天堂。


天方亮的时候,这样的好地方已聚集了不少的客人,这些人坐在大堂里或是饮酒打牌或是高谈阔论,聊的都是时新的话题,讲的都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真心话,在这样的环境中没人去担心告密者,毕竟是人总有愤懑不平,真要清算起来谁都脱不了干系。在这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麋鹿”的客人们谈论的都是这样一件事。


“都听说了吧,雅沙殿下回到首都了。”说出这句话的是个面生的客人,侍者抬头看了看他的脸,没怎么留心,毕竟这样的句式他今天已听了不少了。


“哎,你说这样的话,那现在的国王是不是该让位出来了?”这客人压低了声音,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下去。


饶是听惯了各种“欺君罔上”言论的侍者听了这么直白的话也不禁有些发怵,他的脸上立马端起一个训练有素的笑容,给这冒失的客人找好了台阶,“先生,您喝的这款酒太烈,要不要换小店的特色试试?”


客人听懂了侍者的话,哈哈笑了几声,又叹一口气,“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就不说了,但不说了就不会发生吗?”


侍者见他像是真的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忍不住也来了那么一点好奇心,客人不说话了,他反倒问起来:“您说的那事……真的会吗?”


客人原本趴在柜子上,听见侍者的问话便抬起一天头,隔着玻璃制的酒杯看向对面的人,神神秘秘地说:“占了别人的东西迟早都是要还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占着的东西又不是几个银币的事,都拿在手里了,能说还回去就还回去吗?”侍者的话匣子渐渐被这客人引导开了,他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始和这位面生的“新朋友”畅谈,亲密得就像他们已经相识多年。


客人嘿的笑了一声,问侍者:“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头上的天什么颜色的都是天,我反正躲在房檐下,就算他画出个彩虹来那不也是天吗?”侍者耸了耸肩说出一个比喻来,在斯塔蒙斯待了两年,他偶尔也能语出惊人了。


“透彻!”客人大为赞赏地一拍桌子,笑了笑又问,“那你听其他人怎么想?”


“这个嘛……”侍者皱着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大方地回答了,只不过声音更小了点,“像您说的,占了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这是道理。”


他们聊到此处,忽然就被新客人的到来打断了,侍者匆匆忙忙走过去应对,便也没有注意到这拖着他说了这么多杀头重罪言论的客人在他离开之后很快地起身离去,消失在店外的茫茫人海中。


“先生们,旅途辛苦,欢迎光临鄙舍。”侍者熟练地拿捏起贵族侍童的腔调,接过客人的文书审阅起来,很多客人都很吃这一套,尽管再多的金钱也无法篡改血统和出身,但至少它能教人于生活中尝一尝高人一等的甜头。


侍者看着文书的落款,露出短暂惊讶的神色,却又很快掩盖起来,依旧微笑着将文书递还,“先生们现在要回房休息吗?”


“不了!”来客轻快地回答着他,这一行十几人的身上都裹着厚重的大围巾衣,清一色的男性,和侍者说话的男人有一双亲善的眼睛,看上去是个好相处的人,“我们在外面坐一坐,准备些食物和酒来!”


与他站在一处的另一个男人似乎想要阻止他这个决定,但这人思考了片刻,到底没有开口。


侍者点了点头,招待这一行人入座后就往后厨的方向去了,经过楼梯的时候他被人拦了下来。


毕列格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眯起眼睛打量起新到的客人,随口问了一句:“又是奥西莱恩人?”


侍者愣了愣,随即点头,“是,我刚才也奇怪呢,这半个月来这已经是第四波人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商队?”


毕列格老爹嘬了一口烟斗,面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高深莫测,弄得年轻的侍者一阵紧张。


“怎么了老板?这里头有事?”侍者着急着问。


毕列格瞥他一眼,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手里的烟斗随即不客气地敲在侍者的脑门上,“想什么呢!干活去!”


侍者嚎叫一声,连声应着就往后厨躲,毕列格瞧着他冒冒失失的背影,不知是气是乐地笑出来,“还这么不懂事……”


他又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那几桌客人出神,自言自语到:“就算是有什么事,哪里是我们能管的呢?”


毕列格正在这边酝酿情绪黯然神伤,那边后厨里却又闹开了锅,女人的尖叫伴随着碗碟的碰撞声从帘布后传过来,惊得毕列格差点拿烟斗烧了自己的胡子。


“怎么了?又怎么了?”他气势汹汹地冲进后厨,便看见早上新买的蔬菜散了一地,三四个厨师正一起按着一个拼命挣扎的女人。


一看这番景象,毕列格什么都明白了。


“疯婆娘!又是你!”毕列格气得胡子一歪,那手指着那个被制住的女人,却质问起其他人来,“你们谁又刺激她了?”


“哪里是我们……今天鲍里斯生病换了他儿子来给我们送蔬菜,谁知道那小子在手上文了个星星!”一个胖厨师一边按住“疯婆娘”的手一边向毕列格解释,就在他说话的时间里,被压制的女人找准间隙,忽然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啊!”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疯婆娘跳脱开来,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衰老的脸上瘦得已没什么肉了,皮肤也白得吓人,但此刻她的眼睛却像一个年轻人那样,鲜亮得仿佛要燃烧掉她仅剩的那点生命,“我杀……”


她的疯言疯语没能再继续下去,侍者拿着一根烧火棍站在她身后看她倒下去,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侍者才忽然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一般撒开了手,“对不起!”


“做得好!”毕列格罕见地夸奖了他,又指挥着其他人将晕过去的女人拖走,“以后她再疯打晕了就是,记得小心点轻重,清醒了也别让她再进厨房了,去洗衣房那边帮忙吧。”


这件事总算平息下去,侍者小心翼翼地往毕列格身边靠过来,又小心翼翼地问:“老板……我就随便问问,您干什么要把这么一个人留在店里啊?”


“你有意见?”毕列格瞪了他一眼。


侍者连连摆手,“没有!就是……您看我才来店里两年,她这样闹都是第几回了?客人都不知道吓跑多少……”


侍者说着说着就叹起气来,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在为自己的老板担心,“所以您这是图什么呢?”


“图什么?”毕列格冷哼一声,“用疯婆娘我管个吃住就行了,不用给工钱啊,这笔账不会算?”


“她弄坏的东西、搅黄的生意不是钱啊……”侍者小声嘟囔起来。


“说什么呢?”毕列格作势又要敲侍者的脑袋。


“说您是个大好人!”侍者响亮地答道,聪明地迅速消失在毕列格的视线里。


毕列格没叫住侍者,他弯腰看着浸泡在地板积水里脱落的菜叶,蹲下去将它拾起,看着这片菜叶他长久地发起呆了,最终却只能叹一口气,没人能理解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多少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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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站在窗前,透过窗纱的提花纹路看向外面。他的房间是整个白薇堡视野仅次于国王套房的所在,朗姆洛也没有刻意限制他在房间内的行动,被软禁的这些时间足够他了解城堡前侧的布防情况了,他在心中默算着时间,却在看见卫兵交接班的时候微微皱了眉。


提前了——换防时间提前了大约一刻钟。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城堡换防是大事,自巴恩斯王室立国以来,这个时间从未被轻易更改过,一旦它被更改,则意味一定有事情将要发生。


詹姆斯撩起一点窗纱,试图看得更仔细,室外的寒气透过窗扉和纱帘冲在他的指尖,居然令他生生打了个寒颤。詹姆斯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面色平板无波,看不出计较。


他披着一件狐狸毛的大氅,下巴和半张脸都埋在光滑厚重的皮草里,德洛尼亚栖息的白狐素有“雪迹”的美誉,但如今这兽类的毛皮贴在詹姆斯的脸上,倒无法分清究竟那一边更纯粹白净。


这一刹那的畏寒令詹姆斯又想起妲莉娅的话,时间向六个月推进着,他的身体状况确实越来越不好了。阵痛的频率哪怕在那些药浴温泉的抚慰下也开始逐渐频繁起来,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他越来越怕冷。朗姆洛收走了房间里全部的镜子,但通过水池的倒影,詹姆斯还是看得见自己褪去了血色的脸。


那件事他还没有机会和史蒂夫提起,他们见面的时机要么纷乱无比要么惊险万分,偶尔平静,他自己却不想开口了。詹姆斯的手指很不自然地碰了碰自己的肚子,待在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现在很安静,似乎除了令“他”的父亲感受疼痛的折磨以外,其他时间“他”都在休息,当然也有例外,在“他”的另一位父亲到来的时候,“他”又表现得和每一个正常的胎儿一样顽皮却可爱,一点看不出诅咒的端倪。


还是要找时间把那件事说清楚才好,詹姆斯这样想着,忍不住搭上了自己的左腕,他的袖口下隐藏着一抹红光,那是传世的狮心石的风采,在朗姆洛扯断了它的挂链之后詹姆斯不得不把它戴在了手腕上。


自从上次的冒险之后,史蒂夫和詹姆斯达成了共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朗姆洛不会损伤詹姆斯的性命,而有了妲莉娅的忠告之后,詹姆斯相信短时间内他也不会妄想一些其他的什么了,史蒂夫不可以再来看他。


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返回奥西莱恩的路上,詹姆斯这么说。


放下窗纱,詹姆斯去书架上随手取了一本书回到客厅里看起来。坐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拿的是一本诗歌集,翻开的那页写到:


炉火燃烧着我的胸膛,我心上的君子悄然而至。


说起来可能令人难以信服,但在那些常人绝难遇见的经历之前詹姆斯一直是一名合格的王子,他学习剑术和马术,阅读诗歌和典籍,能从唇齿间吐出浪漫的情话,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又或许并没有詹姆斯自己想象的那么久,但现在看着这些词句,炉火再也不会燃烧他的胸膛。


叮铃——


挂在卧室的风铃响了,壁炉旁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的出现令一直盯着那团火焰的詹姆斯睁大了眼睛。


“巴基?”史蒂夫叫了似乎被定格的詹姆斯一声,迅速摊开自己的双手比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赶在对方发难之前解释,“我不是忍不住了来看你……”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两个人一起开口,把对方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你先说。”


这次谁都不好开口了。


詹姆斯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合上了手里的书,他也不知道一本普通的诗歌集有什么见不得人,狮心石的触感压着他的脉搏,温热,站在他面前的面前的人又不是“真的”。


“你先说吧。”詹姆斯开口了,他相信史蒂夫的话一定比他要说的重要,或者说他从来不觉得与自己相关的事情能重要到哪里去。


“安排已经妥当,”史蒂夫走到软椅前坐下,他的时间宝贵,已无暇推脱客气,“我的计划是……”


詹姆斯认真地听着史蒂夫的叙述,在用上了九分的认真之后他还能匀出一份心思去感受门外的变化,史蒂夫的讲述还在继续,但几乎在史蒂夫抬手的瞬间,他也噤了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认可了对方眼神中的意义。


门外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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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线章,基本之后情节的关键人物都在这里扎堆儿出场了,无奖竞猜没有名字的他们都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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