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繞冬城

情绪价值收集处

【盾冬】狮子与白蔷薇 39(架空中世纪AU)

间奏

------------------------------------

39.

曾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詹姆斯认为自己与“运气”这样的词汇毫无缘分,那次史蒂夫能够安全离开,两人又都没有损伤,他则有些迷信于这是皇帝分享给他的好运,但现在,这种好运仿佛也终于要因为他的拖累而走到尽头了。

王子寝宫的门前有朗姆洛安排的守卫,他们是国王最信任的近卫,对待每一个除国王本人之外接近房间的人都十分警惕。来人应当是被守卫阻挡了一下,正在门前交涉,就是这短暂的交涉时间给了詹姆斯应对的机会。

詹姆斯和史蒂夫又对视了一眼,后者迅速退到了卧室的屏风后面,隐藏起踪迹。詹姆斯则维持着之前的动作,随手捡起那本诗歌集,翻到一页他自己也不知所云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看下去。

不速之客很快得到了放行,房门就在詹姆斯的眼前开启又关闭,他抬眼便能确认来者的身份,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一向对这些能够进出他房间的人无动于衷,今天要是忽然关心起来,反而显得奇怪。

“殿下,我来为您检查身体。”进来的人站在门前恭恭敬敬地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詹姆斯能够听出他刻意压低的声线,心中还有些奇怪这人伪装的不专业。

来人不是日常负责照顾他的御医——朗姆洛做事谨慎,为防止其中混入巴恩斯王室旧部耳目,负责照顾詹姆斯的人都经过仔细的挑选,不会轻易更换。詹姆斯对于无关面孔没有认识的习惯,但这些人的声音和行走习惯他都能记忆,哪怕不用抬头也能知道来的是谁,是否存在威胁。

来者一共有两人,其中一人在进入房间之后便停在门口静止不动了,他更像是一个随从和护卫,不值得对他多加留心,至于另一个人,那个自称为“御医”的人,则低下头径直向詹姆斯走来。

重心在前,起落平缓,这样的行走习惯证明了这是一个长者,一个有相当身份地位的长者,他的经历令他的步伐都存在着恰到好处的持重。然而,就在靠近了詹姆斯之后,这个人忽然加快了脚步,忽然到詹姆斯不得不合上了手上的书,全神戒备。

一张被胡须覆盖的陌生面孔闯入了詹姆斯的视线,他和这面容的主人打了个照面,更加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样一号人物,詹姆斯的手指僵硬起来,这是他出手的征兆,然而在他出手之前,这个人忽然直挺挺地倒下去,跪在了詹姆斯的面前,沉声道:“殿下!”

詹姆斯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御医在他眼前卸下了脸上的伪装,恢复成他记忆中的面貌,他感觉自己的舌根有些发麻,但他还是叫出了长者的名字。

“奥列格叔叔?”

德洛尼亚的宰相奥列格·兰比尔大人披着黑色的医生长袍拜倒在他的王子面前,谈论过无数治国策论的嘴唇颤抖着,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詹姆斯单手握住长者的手腕,他没有试图让兰比尔起身,而是曲起双膝,也在臣属的面前缓缓低下身体,怀孕的腹部令这个简单的动作显得都有些困难。

兰比尔察觉他的意图,也顾忌不上礼仪,着急伸手搀扶,“殿下小心!”

为了扶起詹姆斯,兰比尔不得不和他一同起身,正好省去了詹姆斯一定收效甚微的规劝,,而一次起身之后,兰比尔也不好再行大礼了。

靠近詹姆斯身前,兰比尔的目光无可避免地落在了王子的腹部,此前便有宫中的密探向他通报过这个消息,但与亲眼所见的感受相比到底还是不同,这名忠心的臣子眼神复杂,既有些真挚的喜悦,又有更深刻的忧虑,对于他心中的重要计划来说,这个小王子或是公主都出现的很不是时候。

詹姆斯将右手搭上膝盖,弯曲的手臂正好阻挡了兰比尔的视线,这个动作充满了下意识的防备,兰比尔是聪明人,他立即停止了令詹姆斯不悦的窥视,微微一笑,说到:“分别将近八年,殿下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有我们这些老人追着时间走了。”

詹姆斯如冰封般的面容上也显露出一点罕见的柔和,这张脸孔一旦生动起来,便和油画中的王子是一般模样了,“不,您也还是从前的样子。”

先王伊凡雷二世并没有兄弟长至成年,兰比尔家族世代与王族亲厚,经常出入白薇堡,詹姆斯幼时还在兰比尔身边学习过两年的古文,关系与一般君臣自然不同。

兰比尔看着记忆里的少年再次以真实的姿态坐在他眼前,心里难免生出不少属于长者的感慨来:“陛下直到临终都不肯相信你已经战死,如果他能看见你回来……雅沙,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詹姆斯微微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微笑的充满安慰意图的表情,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低垂了眼睫,允许自己沉默了一瞬,再度抬眸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就又淡下去了,他问:“能够进来这里并不容易,您来找我是有别的什么事吗?”

兰比尔显然没有想到他眼前这位还是“从前模样”的王子殿下早已性情大变,被这样直白的问题点中,他也没有了寒暄的心情。

兰比尔苦笑:“殿下直率,我来此的确有要事要与殿下商议,如今朗姆洛霸占王位,新旧贵族中不乏伪王的拥护者,我等巴恩斯旧臣于朝中处境艰难,很多事情有心无力,令殿下受苦了。”

詹姆斯的眼中多了一丝了然的叹息,表情却像熨烫过的纸笺一般平整无波,“我所遭遇与旁人无关,宰相大人不需自责。”

詹姆斯忽然改变了称呼,兰比尔明白事情似乎不如他预期般简单,随即也改变了称呼,语气中又多了一丝急切,“殿下体恤,但为了德洛尼亚,我等必将拼尽全力救殿下出去,共商讨伐伪王……”

“德洛尼亚何时有过‘伪王’?”詹姆斯打断了兰比尔将要进行的慷慨陈词,也堵得宰相一怔。

“自然是说如今的朗姆洛……”兰比尔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再度开口到。

“宰相大人,”詹姆斯目光平静地看向在他面前颔首的宰相,连呼吸的频率都不曾改变,“朗姆洛是妲莉娅挑选的王夫,并非你口中的‘伪王’。”

“殿下的意思我不明白。”兰比尔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他震惊于詹姆斯的说辞,甚至深深怀疑起自己的听力——巴恩斯王室的王子,处于什么原因才会维护夺走他王位的现任国王?

詹姆斯显得有些疲惫,好像又到了需要睡眠的时刻,他迎着宰相如同拷问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我并无此意,往后请各位大人也不要再想了。”

兰比尔长久地沉默起来,内心汹涌的震撼令他不能言语,他怕自己只要一开口就要说出一些欺君罔上的话来,宰相铁青着脸色,盯着眼前忽然陌生起来的王子,梗着脖颈生硬地问:“殿下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我的决定,”詹姆斯显然不懂什么叫盛怒和火上浇油,他无知无觉地挑战着这名臣子最后的耐心,“没有理由。”

“恕我直言,这不是您一个人的事,这是巴恩斯王室之事,是德洛尼亚百姓之事,是天下事!”话到最后兰比尔的语气已经如同训斥了,如果可以,他的手指简直要戳上王子的脑袋,“我与维克多、安东尼奥、基里安谋划数日,此刻万事俱备,您却说出此番妄言,究竟将巴恩斯王室的骄傲,德洛尼亚男儿的骨气置于何地?你可敢将这番话带到先王、王后墓前?”

詹姆斯定定地看着兰比尔,不知怎么的,他眼中的某种情绪令兰比尔认为他正满足于宰相对他的责骂,这番认知有些令宰相毛骨悚然。

詹姆斯轻轻叹息一声,说:“你说得对,或许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总要听一听别人的意见。”

兰比尔还来不及喜悦,詹姆斯就侧过头,对着身后卧室的方向轻唤了一声:“你出来吧。”

兰比尔没有明白他这是在对什么人说话,房间里一时有些寂静,詹姆斯呼唤的人并没有出现,也没有回答,这让宰相甚至隐隐担心起王子的精神状况,此前他说出那样没心没肺的话或许来自朗姆洛的陷害也未可知,这样一切反而说得通了。

“没关系,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听。”詹姆斯抿了抿唇,在兰比尔看来寂静无声的卧室里似乎有人给了詹姆斯一个只有他能听见的回答,于是他再度邀请。

“殿下……”兰比尔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但他急需开口打破房间里莫名的诡异。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卧室的里摆放的那扇山林雪景的屏风忽然细微地动了动,从中走出的人令宰相的不安全化为了惊悚。

史蒂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从屏风后走出来,有些尴尬地向兰比尔问候:“又见面了,宰相大人。”

他可能需要一些保护心脏的药剂来缓一缓,兰比尔想。

 

白薇堡西北角有一处闲置的套房,多年前,还是王储的伊凡雷二世曾在此处度过自己的童年,阿芙罗拉王后嫁入白薇堡后,国王一家搬入东南角的帝后寝宫,这间卧室便像白薇堡中的很多房间一样被闲置下来。尽管无人居住,这里也享受着最好的打扫养护,一点也看不出荒废,现在,这间卧室被安排用以招待出使德洛尼亚的奥西莱恩皇家使团。

这间曾经的王储寝宫一共由卧室、书房和起居室三个房间组成,此时卧室中一片冷清,奥西莱恩的皇帝陛下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陷入深眠,身旁空无一人。皇帝所亲近的三人,女巫显然已经失去了对于这条实行过多次的咒语的兴趣,女官则是对这对让人不省心的帝后怀有莫大的意见,至于忠心的近卫长官,他发誓他没有盯着自己的君主睡觉的爱好。

与卧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位于最外侧的起居室,那三双无瑕分给皇帝的眼睛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桌子上摆放的永恒之花上。

那朵据称举世无双的蔷薇封存在水晶罩中,居然真的不曾枯萎衰败,像是没有生命的假物一般。

“有点意思啊,”山姆扒住矮桌的边缘,凑近来观察着蔷薇的叶脉,提出自己的疑问,“朗姆洛弄这么个玩意是什么意思?”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意思。”娜塔莎看了山姆才发觉出这个动作的傻气,无比自然地掩饰着变换了姿势,一贯高深莫测地回答着。

“什么意思不意思的,让我来对它‘意思意思’!”旺达的眼睛亮晶晶的,掌心已经迫不及待地聚起了光芒。

“你可别,”娜塔莎一把抓住了女巫的手,只等她一个冲动就要使出擒拿来了,“这东西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你知道它?”旺达和山姆大概用上了毕生的默契才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娜塔莎给了他们一个慈爱的眼神,以育婴堂教习嬷嬷的口吻回答着:“每个国家都有一段关于立国的神话,比方说奥西莱恩,在神话里,先祖莱恩大帝是被一只母狮喂养长大的……”

娜塔嬷嬷的故事还没说完就被山姆插了嘴:“怎么还讲起故事来了?”

“别打岔!”旺达凶了他一句,女巫的脾气随着她的能力也是越来越大了,山姆夹在两位女士中间显得毫无地位。

娜塔莎给了旺达一个和蔼的眼神,继续下去她的故事:“不管有没有根据,这样的故事对于统治者来说都是必要的,你们知道的,舆论以及令百姓敬畏,而德洛尼亚的这种君主神话说的是,巴恩斯王室的先祖彼得大帝幼时曾梦见一只神鹿口衔蔷薇交于他手中,寓意交付天下,后来彼得统一德洛尼亚,便将驯鹿和蔷薇作为王家纹章传于后世,至于这个——”

娜塔莎指了指水晶罩里的蔷薇花,继续说:“据说就是神鹿衔来的那朵蔷薇花。”

山姆的脸因为这个故事全皱在一起,有些不适地说:“我以前就老觉得德洛尼亚这个国徽搞得娘们兮兮的,你这么一说更娘了,还又是鹿又是花的,他们以后干脆选个女王治国好了。”

旺达没有赞同山姆的观点,她难得认真地说:“莱恩大帝的狮子传说是基于奥西莱恩的狮子崇拜,因为我国的疆土在地图上画出来就像一只卧姿的雄狮,而德洛尼亚稍微惨一点,他们的国家看起来像是一朵盛放的蔷薇,先天条件就是如此,彼得大帝也编不出什么更好的故事了。”

旺达从小跟在身为军人的兄长皮特罗身边,对周边各国的地理多少都有了解,她了解的这些事情同样作为军人的山姆不可能不知道,他那样说不过是受够了朗姆洛的鸟气,连带着迁怒了整个德洛尼亚,现在听了旺达一板一眼的辩解,他也没有争辩了。

“巴恩斯王朝得有四百多年历史了吧?这朵花真是从那时候留下来的?”山姆换了个话题来缓解刚才一时的尴尬,这个话题也正是他感兴趣的。

娜塔莎摇了摇头说:“官方的说法是这朵蔷薇由神庙供奉至今常开不败,因此叫做‘永恒之花’,但传说真假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民众一致认同,它就是永恒,是德洛尼亚的国宝,现在你知道朗姆洛将它送给皇帝陛下安的是什么心了吧?”

她这话说的前言后语反转太快,但这一次山姆和旺达同时听懂了,两人一起沉默起来,看向这件国礼的眼神也不尽相同了。

娜塔莎叹了口气,表情严肃起来,“所以都精神起来,盯住了这东西,绝对不能让它在我们手上出什么问题!”

 

史蒂夫在詹姆斯身边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座位,在德洛尼亚当朝宰相目光灼灼的拷问下佯装从容地坐下来,三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

“大人有什么话就请说吧。”三人里面最自在的就是詹姆斯了,他像是没有发现兰比尔紧绷的面孔和史蒂夫挺直的背脊一样淡定地开口。

自史蒂夫出现那刻开始,兰比尔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他思考詹姆斯的用意,思考史蒂夫出现的原因,思考面对这样的场面他以及他所代表的巴恩斯旧部的立场。这些念头迅速的游走,他一样都还没有想清楚,詹姆斯就开了口,于是兰比尔只好尽量拖延时间,稳妥地说:“这位……”

兰比尔的本意是让詹姆斯解释一下史蒂夫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怎么能够在这里的,但詹姆斯显然没有理解宰相的纠结,他看了眼兰比尔和史蒂夫,略感奇怪地说:“我记得你们见过面?”

他这样说着,也不等两人的回答,而是指了指兰比尔,对身边史蒂夫说到:“这是奥列格叔叔,德洛尼亚的宰相。”

然后又指了指身边的史蒂夫,对兰比尔说到:“叔叔,这是史蒂夫。”

詹姆斯完成了两人的引见便不说话了,史蒂夫和奥列格对视一眼,宰相比之前更加尴尬,脑海里全部的念头都消失殆尽,皇帝倒是一反常态的轻松起来,还像模像样地与兰比尔招呼起来:“奥列格叔叔,幸会。”

兰比尔算是史蒂夫的什么“叔叔”呢,詹姆斯叫他一声叔叔也是看在他与巴恩斯家族的情分上,但让奥西莱恩的皇帝也叫他“叔叔”,兰比尔听起来就有点心惊胆战了。

“皇帝陛下客气。”兰比尔今天遭遇了连番的惊吓,语气都有些艰涩了。

史蒂夫也没有继续冲击宰相的承受能力,被詹姆斯当做自己人介绍的喜悦他已经尽数品尝,此时善解人意地改口到:“宰相大人有什么话请放心说吧,屏风后面没有再藏着别人了。”

他说了一句小玩笑话,兰比尔勉强也跟着笑了笑,本意里对于史蒂夫他依旧无法信任,后面的话也不愿意说给史蒂夫听,但兰比尔转念一想,之前的话想必史蒂夫已经全部听了去,如果詹姆斯没有叫出他来,接下去的话他一样要听,现在不过是听得更加正大光明。

于是带着一点豁出去的气势,兰比尔开了口:“我不明白殿下的苦衷和顾虑究竟是什么,如果是认为复辟无望,但请殿下听一听我们的计划。”

史蒂夫看了詹姆斯一眼,眼见后者点了头,又看回明显松了口气的兰比尔。

兰比尔说:“殿下离朝太久,对于国内局势或许不甚了解,朗姆洛虽得到王后陛下支持于朝中培养起与伪王亲厚的几大贵族,且又手握王军及朗姆洛封地属军,但我们并非毫无反击之力。”

“我是德洛尼亚的宰相,议事厅上总还说得上话,殿下是先王长子,唯一的王储,依照法典本就该继承王位,殿下不在,朗姆洛可称作代王,殿下要在,他不让位便是伪王,这是公理法则,殿下若肯作还朝声明,必将一呼百应,此为其一。”

“朗姆洛狼子野心,必不甘心轻易让位,如果非要发展到兵戈相向的地步,斯塔蒙斯虽有王军守卫,但吾友基里安,封地佩托里乃是距王城最近的卫城,属军调来此处不过也不过小半日路程,再者,朗姆洛虽还有原封地克罗斯属军作援,吾友维克多之封地利慕斯正好毗邻克罗斯,可牵制抵挡,只要有良将带领,我们并非不可胜,此为其二。”

兰比尔顿了一顿,因为他发现自己说出这样的优势之后詹姆斯的表情依旧淡淡,半分没有被触动的感觉,宰相深吸一口气,说出最后一点詹姆斯应当夺回王位的理由。

“其三,朗姆洛骨血中热爱战争,他的统治必将将德洛尼亚推入战火流离,他已正在如此做了,殿下当真可以坐视不理,当真认为故国倾覆也与您无关了吗?”

这一番话兰比尔说得掏心掏肺,连作为旁听者的史蒂夫都感到动容,詹姆斯亦看着熟悉的老臣陷入了沉思。

或许是詹姆斯的沉思令兰比尔看到了希望,宰相情之所切,也顾不上被奥西莱恩的皇帝看了笑话,再一次跪倒在詹姆斯面前,沉声道:“请殿下决心复辟!”

 

白薇堡的西北角套房起居室,三人如同木头人一般围坐桌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桌上的永恒之花。

旺达最先败下阵来,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为自己参与了这一项活动而感到后知后觉的尴尬,嘴上还要给自己的懈怠找个借口:“我怕我控制不好力量把它给瞪碎了,你们看着我放心。”

最先提议了看守永恒之花的娜塔莎也没想把事情演变成三个人跟盯火药一样盯着一朵不会长脚跑了的花,于是也眨了眨眼睛,说到:“山姆你知道我始终很信任你的。”

突如其来的双重肯定令近卫长官露出一个“放心吧”的笑容,满口答应下来:“交给我!”

旺达站起来,往卧室方向走去,打算去关心一下被冷落了的皇帝。

娜塔莎不愿意掺和这回事,没事找事的去弄了只苹果削起来。

山姆瞪着永恒之花,长时间的注视枯燥而乏味,他几乎可以熟悉这朵花上的每一条纹路走向了,比方说左边的第一片叶子,叶脉比第二片就要多出两个分叉,靠近花蕊的花瓣则比外侧的纹路要浅,还有花茎,花茎上那条流线型的痕迹……

等等!

山姆的目光忽然集中起来,他可以确定,花茎上的这条纹路之前并不存在。

那条忽然出现的纹路像是有着生命一般,一寸寸生长蔓延开来,扩大到令山姆不安的程度。

“娜塔莎,旺达!”山姆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了两位女士的名字。

在两双询问的眼睛的注视下,山姆没能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解释的话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朵德洛尼亚的国宝,传世的永恒之花在他的眼前,那个密封的昂贵水晶罩内,破碎凋零。

速度快到无法反应。

“它碎了。”山姆怔怔地说。


------------------

谢谢还在的小伙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评论 ( 34 )
热度 ( 324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白水繞冬城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