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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狮子与白蔷薇 41(架空中世纪AU)

嗯...今天的首页看得我瑟瑟发抖,我是抱着玻璃心会碎的最坏打算更新的这篇,能平安看到都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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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御医”兰比尔拉开了王子寝宫的大门,他穿着来时的那件臃肿宽大的黑色医者长袍,身后跟着装束类似的手持药箱的学徒,学徒低着头,模样有些谨慎和唯诺,他们来时是这样的两人,去时也是这样的两人。

门前所有的王家侍卫在一瞬间内同时回头,目光警惕在这扇被拉开的门内,兰比尔从容不迫地走出来,面带微笑,示意到:“辛苦。”

得到问候的王家侍卫们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感激或客气之情,他们扣住了大门的把手,不顾兰比尔二人仍站在门前便要强行将大门合拢,这一举动迫使着兰比尔和他的学徒不得不加快脚步从王子寝宫离开。

被这样粗鲁地对待,“御医”兰比尔只是脚下的步伐乱了节奏,但也很快调整回来,一点也没有怨怼的意思。领着提箱的学徒,兰比尔的脚步甚至带上了一点自主的轻快。

“慢着!”

王家侍卫的呵斥忽然炸响在身后,在兰比尔反应过来之前,那名毫不起眼的学徒首先定住了脚步。

兰比尔的背影僵了僵,胡须伪装之下的面孔露出了短暂的慌张,然而他很快镇定下来,快到在王家侍卫走向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是一个温和友好的笑容了。

“有什么事吗?”兰比尔微笑着询问,不知道是伪装的缘故还是其他,这个笑容显露出一些虚假的耐心来。

近前的两名王家侍卫面无表情地盯了兰比尔一会儿,这一会儿或许很短,或许比兰比尔感受到的还要长,在这种毫无人情味的注视下,作为文人的宰相心中也难免产生了原初的紧张。

“有事吗?”兰比尔又问了一遍,他的语速加快了一些,听起来既像是心虚又像是不耐烦,在他这样问过之后,那两名王家侍卫终于不再盯着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兰比尔身后的学徒。

在那学徒被注视的时候,宰相的内心承受着于之前千万倍的紧张。

那名学徒顶着一头被束在脑后的棕发,整张面孔乏善可陈,在被注视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将提在手中的药箱隔在身前,似乎这样便可使自己得到安全。

两名王家侍卫看见他这样的举动,冷漠的脸上不自主地便带上了一丝轻慢,其中一名侍卫以下巴示意了他手中的药箱,命令到:“打开!”

年轻的学徒求助似的看了兰比尔一眼,哆嗦着手指去摸药箱的搭锁,另一名侍卫见他如此形状,也没了多少戒备之心,还大发慈悲地解释了一句:“例行检查。”

学徒没有答话,兰比尔心领神会地做出勉强的微笑,只说:“明白。”

单层的药箱很快被翻了个底朝天,王家侍卫挥了挥手,以关门时候的不耐驱赶走了这二人。

兰比尔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学徒提着药箱紧跟在他身后,脚步丝毫没有落下,在转过长廊的瞬间,兰比尔终于忍不住抓住了学徒的手腕。

学徒由着他抓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挣脱开来,说:“继续走,我们还在王宫。”

他的语气平淡,和方才惊慌失措的愣头青简直判若两人。

兰比尔自然清楚利害,即刻从善如流地松开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般自然地向前走去。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学徒忽然压低声音开了口:“留在房间的人怎么办?”

“这不是您需要考虑的。”兰比尔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走去,勾起一点除他本人之外再不会有人看见的笑容,“殿下。”

如此,学徒没有再问,兰比尔没有再答。

 

宵禁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毕列格结束了一天的巡视,终于可以回到房间里,烧一壶滚烫的水,把他生了陈年冻疮的手足都烫个舒爽。

酒店的阁楼正是属于这老板的房间,他放弃那么多舒适的客房不选,偏偏挑了这么一个狭小低矮的地方安身,知道的人只道这老头如传闻一般性情古怪,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是如何的视财如命,舍不得少挣一间房钱呢。

但是无论是说他性情古怪还是视财如命,毕列格一律不会反驳,白天他是叼着烟斗四处巡查,弄得厨师帮佣侍者没一个敢偷懒怠工的酒馆老板,到了晚上,进了他的小阁楼,他便是任凭你花上多少金币,动上几幅刀枪都叫不动的古怪老头。酒馆里人人知道毕列格的怪癖,因此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间来打扰他,所以当阁楼那扇破损的小木门忽然被人拍得哐哐作响的时候,毕列格几乎以为是天要塌下来了。

“老板!那些客人要走!”年久失修的木门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伤筋动骨,在毕列格起身开动它之前,自己先折了门锁,吱应一声开了,破破落落地歪在墙角,敲门的人瞬间失去了支撑,也踉跄地跌进门来。

毕列格瞪着这人,才明白不是天要塌了,是这小子要死了。

“那些客人要走,已经宵禁了的……”或许是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老板的怒意,侍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越发的苍白无力。

毕列格这回听清楚了他说的话,虽然仍是瞪着眼睛,然而表情总算没那么像是要把他挫骨扬灰了,他捻了一片烟叶在指尖细细地搓揉着,缓缓问到:“奥西莱恩人?”

侍者猛地点头:“我拦不住,您要不要去看看?”

“伊万,”毕列格忽然叫了这看不过眼的傻小子的名字,有端着他日常说教时那样故作高深的语气,引得侍者全神贯注地侧起耳朵来听,“工具箱在楼下。”

伊万眨了眨眼睛,依旧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追问:“然后呢?”

“然后?”毕列格怒极反笑,一把扯过伊万自己送上门的耳朵,用上了力拔山兮的气势,“滚回来修好这该死的门!”

“知道了知道了!”伊万忙不迭地点头,终于从老板的手中抢回了自己的耳朵,连忙退得远远的,防止毕列格故技重施。

毕列格从鼻子里呼出很重的一口气,摆摆手像驱赶蝇蚁一样赶走了伊万。听着年轻人匆忙的脚步在木质的楼梯上敲打出的毫无规律的声音,老头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背对着门口侧身睡去。

“或许真的是天要塌了。”已经活过许多的年月,有过许多的经历的老头自言自语到。

 

匆匆下楼的伊万原本真的准备去取工具箱,但无论传言如何的夸大,“麋鹿”终究只是一间平民的酒馆,这酒馆上下的楼梯只有这么一道而已,于是在下到二楼的时候,伊万和那些令他心急火燎的奥西莱恩客人撞了个正着。

“嘿!小心点!”这些奥西莱恩客人们都拿着很大的包袱,办理入住时与伊万交谈过的那个有着亲善眼睛的男人拉了一把伊万后背的衣服,将快要撞上来是侍者和他手中的包袱隔离开来。

“先生,”堪堪站住的伊万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始开口叫住了这位客人,他其实明白了老板不想多管闲事的意思,但伊万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些异乡人陈述利害,“宵禁之后真的不能出门,会有巡防队的人在街上抓人的!”

被他叫住的客人们愣了愣,随即相互看了看彼此,都笑了出来。

那有着亲善眼睛的客人向着伊万走了两步,将一枚银币塞进侍者的手心,笑到:“多谢。”

谢过之后,这些奥西莱恩客人就像是没有听见警告一样,固执地拿着那些包袱,走向了麋鹿酒馆之外属于德洛尼亚的漫漫长夜。

伊万握着那枚银币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的离去,好像忽然懂了毕列格常挂在嘴边的“有些事情我们根本管不了”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把那枚银币收进口袋,下楼去找毕列格吩咐他找的工具箱,对于一个酒馆侍者来说,这是他此刻最能做的事了。

在踏上那些奥西莱恩客人们刚走过的楼梯的时候,伊万的鞋底踩上了一些灰黄的粉末,他将这当做了稀松平常的泥土,甚至没有多低头看上一眼。

 

史蒂夫的长剑与德诺尼亚王家侍卫的重剑相交,擦出一点跳跃的火花,震得持剑者虎口发麻,不得不退让些许,让奥西莱恩皇帝增加了突围的可能。然而皇帝本人却并没有因为此击得手而舒展开眉目,他所使用的剑是皇帝礼服的一部分,它作为皇帝身份的象征之一,其本身的装饰性要远大于实用性,但史蒂夫别无选择,他只能以这件不趁手的兵刃迎战数倍于他所携带的皇家卫队的王家侍卫们。

皇帝一行已经由下榻的寝宫突围到城堡前方巨大的花园与草地之上,原本的小规模打斗也演变成了逐渐扩大的城内围捕,越来越多的王家侍卫从城堡的两侧夹击而来,投入进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皇帝被他的近卫队维护在人墙的中间,再往外,便是叠加的王家侍卫军,数不清的亮银色铁甲在月光的洗礼下闪烁出冷酷的光芒。

朗姆洛站在城堡的台阶上,冷眼看着这场由他布下的陷阱,眼中并没有多少得色,只是纯粹的兴味,仿佛一种自他加冕为王以来便被迫失去的快感与体验将在今夜之后重新属于他,于是他虚假地规劝:“罗杰斯,我们可以没必要把场面弄得如此难看。”

史蒂夫没时间理他的废话,王家侍卫的包围不断紧缩,娜塔莎、山姆和旺达已经自觉的在皇家卫队围成的圆圈里站出一个三角的阵型,作为保护皇帝安全的第二道屏障。

金色的烟火已经在黑夜中消失了一阵,旺达看着四周那些头戴银盔,仿佛没有着面孔的敌人,不耐的猩红开始汹涌于眼底,“我可以开始了吗?”

在场所有的奥西莱恩人在听到旺达的话之后忽然一齐调整了握剑的姿势,压低了身体,动作由守转攻。史蒂夫看了一眼旺达,低声说:“按照练习时的方案来。”

女巫无辜的笑了笑,回答:“当然。”

德洛尼亚的王家守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目睹了穷极一生都难以再遇见的奇观,他们看见那栗发红衣的少女向虚空中展开了双臂,然后仿佛神迹一般,奥西莱恩的皇帝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托举着升上半空,又以一种雷霆万钧的气势突入王家侍卫军中拼杀开来,奥西莱恩的皇家卫队重复了这样的过程,他们被一只无形的手四散到王家侍卫之中,一旦支撑不下又被突围救起,降落在新的目标点,就像一个个天降的神兵,凡人根本不具备与之抗衡的能力。

在这样的攻击之后,原本井然有序的王家侍卫被打的散乱开来,合围之势破解。

朗姆洛在高处看着这一切,似乎一点不感到惊讶,他藏身于货船中经由密探之口了解了哈特城之战中女巫的作为,今日有机会亲眼目睹,惊讶是最不值一提的情绪。

“妖邪……当真是妖邪!”站在国王身边的齐格纳像是以一人之身承担了两人的惊讶,身为终身为王室服务的德洛尼亚大神官,在对待女巫的问题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大人,”朗姆洛向这神官点点头,一副诚恳的表情,“你会为我驱逐她吗?”

“陛下尽可放心。”齐格纳正色道,他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一串葡萄大小的金色铃铛来,这些铃铛一共十三枚,每一枚上都以不知名的材料绘着一个暗红色的无法阅读的字符。齐格纳口中不停的默念着两句咒文,手臂朝向旺达所在的方位,振臂摇动了那串铃铛。

奇妙的是,朗姆洛发誓站在大神官身边的自己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仿佛那串铃铛根本没有铃舌,但在齐格纳这样做了之后,乱斗中的女巫忽然捂住了耳朵,发出一声痛叫,跪倒在地。

失去了女巫的协助,许多将将被抬起的奥西莱恩皇家守卫急速从半空坠落下来,有的人凭借经验勉强安稳落地,有的则恰好坠入包围之中,被乱剑夺了性命。史蒂夫也是这两种人之一,只不过他较为幸运,以抢夺而来的盾牌作为缓冲,又在落地的时候顺势翻滚了身体,因此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他为旺达挡开一名侍卫的偷袭,快速地询问:“怎么了?”

旺达没办法开口回答他,她感觉自己此刻正被绑在一座钟楼上,有人在她的耳边以木桩撞响了巨大的铜钟,轰鸣的钟声像惊雷一样震得她头皮发麻,她的耳膜似乎快要被这钟声穿透了,其他的声音她全都听不见。

“旺达?”史蒂夫不放心地按上了旺达的肩膀。

“别吵……”旺达小声地自语了一句,然后仿佛瞬间被激怒了一般猛地抬头,怒吼出声,“闭嘴!”

在这瞬间,从女巫身上爆发出来的力量冲击了周遭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敌是友,人们被重击着飞散开来,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距离旺达最近的史蒂夫。

女巫的眼睛已经完全被红色覆盖,她向着握铃的齐格纳弯曲了手指,仿佛隔空扼住了神官的咽喉,轻易就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齐格纳惨白着脸,不依不饶地加快了摇铃的频率,这一举动短暂地威胁了旺达,同时又加倍地激怒了狂化的女巫。

旺达掐着齐格纳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举向了半空,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了,闭嘴。”

没有受到女巫盛怒波及的王家侍卫此时无一人敢上前,齐格纳的死亡似乎既成定局。

史蒂夫从巨大的冲击中缓慢地寻回神智,他的头或许是撞上了某个王家侍卫的铁甲,疼痛和眩晕感影响着他的视力,他只隐约看见了少女提起神官的剪影,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但他的身体却没办法执行大脑的命令。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那辆马车。

马车静悄悄地行驶在通往王宫侧门的小路上,远远地避开了交战正酣的殿前广场,快速而平稳地移动着,史蒂夫只能大概看清车身的轮廓,连车帘的颜色都无法仔细分辨,但就在看见这辆马车的一瞬间,他忽然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旺达,”史蒂夫艰难僵硬地坐起来,叫了盛怒中的女巫的名字。

旺达转过头瞪向他,眼神冷酷到仿佛在杀死齐格纳之后她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史蒂夫。

或许是因为神智还未完全恢复清明,史蒂夫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女巫的杀意一样,继续缓慢而坚定地说:“控制你的力量,而不是让力量控制你。”

“闭嘴!”旺达怒吼一声,齐格纳已经在她的手中翻起了濒死的白眼。

史蒂夫看着她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皮特罗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皮特罗……”旺达僵住了身体,这个名字仿佛拥有着强大于她百倍的力量,她眼中的红色松了松,一丝茫然渐渐漫上她的脸庞。

“如果知道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我将永远不会开口借用你的力量,”史蒂夫带着歉疚站起身来,又说,“我始终相信你能控制好它,女巫并不是代表邪恶的,旺达。”

旺达的眼神一动,那些红色终于全部从她的眼中褪去,她像是忽然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一样,想丢开一个烫手山芋那样松开了已经没有了意识还至少胸膛还在起伏的齐格纳。

“我……”清醒过来的女巫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那样不知所措,“对不起。”

“没事了,我们走吧。”史蒂夫对她笑了笑,连同娜塔莎和山姆在内,幸存的奥西莱恩人都想办法恢复了站立。

“等等,”旺达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齐格纳身边,弯腰从昏迷的神官手中抽走了那串铜铃,神色恨恨地将它捏了个粉碎,她看了看等待着她的史蒂夫,解释到,“这下好了。”

朗姆洛眼见这一行人越来越接近城门方向,不由得怒道:“愣着干什么,等人跑了再追吗!”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预测,白薇堡的城门之处忽然发出一声惊天的巨响,这响动就像是有雷火直接击中了城门。伴随着这声巨响,烟尘中居然跑出了十数匹身形健硕的战马,由一匹白色的战马领头,迅速接应了它们的君王。

在这时候,朗姆洛也看见了那辆马车。

那辆原本应该驶向侧门的马车不知何时也绕到了正门,与史蒂夫不同,马车的造型对朗姆洛来说异常清晰,他甚至能够看见那些修在黑色车帘上的白色十字——王家御医所的标志。

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朗姆洛怒吼:“拦下那辆马车!不惜任何代价,今天谁也别想离开白薇堡!”

王家侍卫们因为这一次又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方寸大乱,此刻又只好顺从国王的命令以双腿追击跑马,此刻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城门的守军能比他们的运气更好。

 

城门守军的运气一点也不好,他们遭到一群商贾装扮的人的攻击,交手之中居然完全被对方的武力所压制,还让这些人钻了空子,在城门前引燃了他们携带的“包袱”,这些“包袱”像天雷一样震碎了整个城门,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几乎要以为这是神明对于德洛尼亚的天谴。

但天谴都来自于无道,德洛尼亚的无道从何而来呢?

或许这便要此时坐在王位上的,国王的姓氏开始说起了……

马倌们牵来了养于宫中的跑马,这位被他的臣民臆想着或许将招来天谴的国王不顾他的侍卫长官阻拦,执意要亲自参与追击。

“陛下,臣去便好了,陛下!”巴托尔注意着国王的神色,严重怀疑他还能不能记住自己的计划,忍住不在此刻将奥西莱恩的皇帝斩首于白薇堡内。

朗姆洛翻身上马,根本懒得看他,此时此刻没有谁能够阻止他的决定。

“陛下。”一道突兀的女声响起在这个混乱的夜晚中,一个绝对令人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朗姆洛身后。

朗姆洛看着她皱起了眉,“王后,你来做什么?这不是妇人该管的事。”

“陛下,”妲莉娅的身上还穿着睡袍,头发也肆意披散着,像是从睡梦中匆忙赶来,面对丈夫的指责她毫无惧意,语气淡淡地继续说到,“你想要追回雅科夫吧。”

“带上我吧,我会帮你留下他。”

 

尼米亚追上了马车,并始终保持着与马车平齐的速度往城门外奔去,史蒂夫敲了敲马车的窗户,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期望询问到:“巴基?”

那扇窗户很快打开了,詹姆斯侧过脸,对史蒂夫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在。”

于是史蒂夫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对他说:“我们回家了。”

马匹和马车越过了已成废墟的城门,同时,身后骑上了跑马的王家侍卫也追击而来,仅存的城门守军在他们出逃的前路上加速合拢着巨大的路障,这些由高大的圆木消减而成的路障一旦合拢,他们将再无路可逃,但同样的,只要越过这道路障,也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追上。

史蒂夫和詹姆斯同时看见了那道路障。

“能赶上?”詹姆斯问。

“能赶上!”史蒂夫毫不犹豫地答。

“巴恩斯!”朗姆洛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两人之间,国王追上来了!

詹姆斯对朗姆洛的呼唤置若罔闻,然而接下去这男人说的话却令他不得不回了头。

“如果你跑了,我就割开她的喉咙。”朗姆洛语气冷淡地说出这句话,一点不像虚张声势。

詹姆斯回头看去,德洛尼亚的王后陛下,他唯一的妹妹被朗姆洛挟持在马上,赤着双足,披散着头发,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根本感觉不到那把贴在喉咙上的匕首的温度。

詹姆斯惊喜的发现,去掉了那些贵重的装饰,他的莉拉看起来还像是那朵盛开在德洛尼亚林海中的娇丽的小花。

观察着詹姆斯的神色,史蒂夫忍不住开口:“别听他的,他不会……”

“你不会,”詹姆斯看了一眼史蒂夫,令他停下了将要进行的话,然后再次看向朗姆洛怀中的妲莉娅,“她给了你王位和这个国家,你怎么敢伤害她。”

朗姆洛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嘲讽地一笑,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妲莉娅颈部的皮肤,说到:“王位和国家已经是我的了,你看我敢不敢?”

詹姆斯直直地看着朗姆洛,妲莉娅脖子上的血迹深深刺入他的眼底,他以为他早已沉寂的心脏在此时诚实地疼痛起来,他的神情落在史蒂夫的眼底,一个人的心痛瞬间传染给了第二个人。

“你走,我去救她!”他们距离路障已经很近了,而那道沉重的路障此时还有着足够一匹马单独通过的间隙,马车已经不能用了,史蒂夫却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一刹那,詹姆斯看向史蒂夫的目光变得无比的柔和,他像是很久都没有用过这样温柔的神情注视过什么人,久到他自己都不习惯这样做了。

兰比尔已经打开车门换乘到了山姆的马上,詹姆斯也推开车门,踏上了下车的台阶,向史蒂夫伸出一只手来。

“不,”詹姆斯说,“我们回家。”

史蒂夫愣了一下,痴痴地向他伸出手去。

妲莉娅看着这对情真意切的帝后,弯起嘴角无声无息地笑了,她向着自己的兄长呼喊到:“别忘了‘裘蔷尔’,你想让他看着你死吗!”

詹姆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回头看着妲莉娅,满眼叹息:“你其实不必这样做的。”

史蒂夫心念一动,似乎预感到了即将来临的恐惧,努力向他伸出手,“巴基!”

詹姆斯看了看那只手,脸上流露出一点极为罕见的愧疚,嘴唇飞快地动了动,然后纵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对不起。”史蒂夫看见詹姆斯这样说。

沉重的路障在他的身后被合拢,他没有抓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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