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TJ】Me Before You 遇见你之前 （五）
还有一更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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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T.J很开心。
尽管没有任何的承诺和誓言，他却几乎已经拥有了身为Curtis的情人的全部权利，比如在心动的时候亲吻他，腻歪的时候拥抱他或者短暂的在他腿上待一会儿，甚至和他分享同一张睡床，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Curtis在身边。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T.J如此确信着。
这是四月末的某一天，冬的余韵已经完全消失了，气温维持在一个只需穿着单衫也令人十分舒服的高度，Everett别墅的院子里开了很多的花，下过雨之后干燥的空气也变得清润起来，感冒和肺炎短暂的放过了Curtis，一切都如此称心如意。
T.J刚从外面回来，这次没有Curtis同行，因为他只是出门去买点东西，一共才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然而只两个小时不见，Everett别墅里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人在家吗？”别墅里漆黑一片，居然一盏灯都没有开，T.J小心翼翼地用脚顶开门，警惕地向四周张望，手指已经灵活地在通话界面按好了911，只等拨通。
没有人回答他。
T.J真的有点慌张了，然而比起转身逃跑，他最本能的反应却是在门口叫了一声：“Curtis！”
或许“Curtis”这个名字拥有的三个音节刚好是什么拉丁或者希伯来语的咒文，代表着和“荧光闪烁”相近的意思，因为在T.J喊过它之后，别墅里的灯光瞬间一齐亮了起来，而T.J可以保证别墅里安装的绝对不是什么楼道声控灯。
“Surprise！”
纸花和彩带从空中落下，客厅里站满了人，Gilliam，Edgar，Mina，Dr.Andrew，甚至还有Brian Jones以及Everett家的佣人们，只有一个人坐着，Curtis Everett穿着他那套据称为“深灰”色的西装，弯着嘴角回应：“嗯？”
众人向着愣在门口的，头发上还挂着一些银光闪闪的纸箔的T.J拥过去，用手里的礼物填满他的臂弯，大声祝福“Happy Birthday”！
T.J的大脑终于从惊讶频道调到惊喜频道之后只能不住的回答：“谢谢，谢谢，非常感谢！”只有Brian到来的时候得到了一句，“你咋来了？”
“哥们是被请来的！”Brian把还没有巴掌大的礼盒放在T.J怀里抱的那一堆盒子的最顶端，朝他暧昧的挤了挤眼睛，“送你的礼物记得用哦。”
说完他也不做任何解释地就绕过T.J从大门出去了，和之前的每个人做的一样，这让T.J感觉自己像是某个贪官污吏的门童，只是人家送礼是为了进门，这些人送礼是为了出门。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是Gilliam，慈爱的长者帮T.J拈去了头顶的彩纸，祝贺到：“玩得开心。”
他也离开了，偌大的别墅瞬间从人满为患变成冷冷清清，房间里只剩下T.J和Curtis。T.J抱着一堆礼物，艰难地移动到Curtis的身边，然后放任这些盒子散了一地，他仿佛脱力一般坐在地毯上，抬头看着Curtis，眼带笑意地问：“为什么大家都走了？”
“我可以叫他们再回来。”Curtis同样眼带笑意地答。
“啊，你真的想他们回来？”T.J托着下巴，一脸揶揄。
“你真的想他们回来？”Curtis也这样说，两人对视了一会儿，T.J先笑了出来。
“不，”他诚实地回答着，同时指了指为了拿住礼物而被他放在门口的购物袋，袋子的开口处滚落出来两个番茄，“原本我也是打算和你一起过就好。”
Curtis看着那个购物袋，有些惊讶，“你还会做饭？”
“小看我？”T.J一副马上就要撸起袖管大干一场的架势，但在看到餐桌上摆着的那一大堆美食的时候还是放弃了，“下次吧，别浪费食物。”他安心地坐下来，哼着小曲拆开堆放在面前的礼物，有拆到特别惊喜或有趣的就展示出来和Curtis一起分享，“《火线指令2》，Gilliam送的，他真是个可爱的老人家！Edgar送了一只手套，啊哈，Mina送了另一只，这是送礼还是虐狗呢？”
T.J抬眼看了Curtis，“幸好我不是单身。”
Curtis淡笑着看他，没有答话。
压制下心头的一点点失落，T.J摸到了最边上的那份礼物，它大概是所有礼物中体积最小的了，T.J一眼就认出它来自不靠谱的黑人Brian，他一边拆开一边和Curtis吐槽：“你怎么连他也请来了，你看这个人小气的，这么‘大’的礼物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的话到看清包装里的东西之时就停住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异彩纷呈。
“是什么？”T.J的表情激起了一些Curtis的好奇心。
“没什么，”T.J飞快地回答，把那件礼物又团进包装纸里面，故意转移话题，“你饿了吗？”
Curtis没有追问下去，T.J便从包装纸中脱身，找了餐盘去餐桌那边寻觅美食，很快就端着满满当当的一大盘回来了。T.J走近了Curtis才能看见，那盘子里的食物虽然数量众多，但摆盘精致，蔬菜、水果、肉类和主食分开放在四个方向，T.J选择的都不是什么不易消化的东西。
“来。”T.J挨在Curtis的腿边坐着，插起一个西蓝花递到他嘴边，等Curtis吃了又给自己也弄了一个，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掉盘子里的一切。
人在吃饱之后思绪总是有些容易迟钝，然而T.J的目光落在那些包装纸上，瞬间恢复了清明，他后知后觉地质问起来：“你的礼物呢？”
“我也要送？”Curtis比他还要后知后觉。
“当然了！Brian，巨抠门的那一个，连他都准备了！”T.J嚷嚷着。
“但是我准备了这一切，我以为……”Curtis坦诚地和T.J对视着，无辜到T.J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好吧。”T.J放弃了，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Curtis知道他的生日，这就是最大的礼物了。他弯下腰收拾餐盘和地上那些包装，想让自己的失落表现的不要太明显，然而Curtis在这时候却还要打断他。
“Thomas，你会弹钢琴吧？”Curtis问。
“不会，”T.J随口乱答，发现Curtis那边没了声音又认命地改口，“如果会呢？”
“弹一曲吧。”Curtis说，客厅里有一台三角钢琴，属于已故的Everett夫人，Curtis并不精于此道，但Everett夫人却弹得一手好琴，能熟练的演奏肖邦和巴赫。
T.J瞪着Curtis，一边思考着给他一拳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危险吧一边以一种抄家的气势移动到钢琴的面前，“听我弹琴很贵。”
Curtis笑，“我付得起。”
T.J不屑地哼哼两声，抬手翻开了钢琴的盖子，就在这一瞬间，他所有的失落和委屈通通消失不见——黑白琴键上放着一个缠着缎带的精致小盒子，那是Curtis的礼物。
T.J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精巧的小盒子，欣喜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却还要嘴硬，“你这个人怎么比Brian还小气，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大’的礼物。”
“要猜一猜是什么吗？”Curtis转动轮椅来到T.J身边，把他的喜悦看得一清二楚。
“戒指？”T.J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猜测到。
“要让你失望了。”Curtis没有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T.J没有失望，事实上在他打开盖子之后的第一秒钟他就窜进了Curtis的怀里，抱着Curtis的脖子，脸藏了起来，声音像笑又像哭，“噢，Curt！”
“喜欢吗？”Curtis微微侧过脸，让T.J的卷发柔软的蹭过他的下巴，感觉起来就像是在抚摸T.J的头发一样。
“喜欢！很喜欢！”T.J在他的肩膀上点头，蹭得Curtis痒痒，尤觉得这样不足以表达他的快乐，又在Curtis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的手始终不放松那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枚勋章，银色的圆形底座，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星星，星星里是一个苏联战士，T.J叫他，“瓦西里，你把瓦西里送回来了。”
“现在我值得你为我演奏一曲了吗？”Curtis问。
“当然。”T.J从Curtis身上起来，坐回琴凳上调整了一下高度，把“瓦西里”珍而重之的放在琴盖上。Curtis把轮椅停在他的琴凳旁，T.J就盯着Curtis的眼睛笑起来，十指落上琴键，演奏出一支极尽辉煌的曲子，连续不断的十六分音符和跳跃的节奏，一种由音乐产生的磅礴和大气，让人联想到凯旋和胜利。弹这支曲子的时候他始终看着Curtis的眼睛，让对方明白他曲子里想要描绘的人就是自己。在曲子的尾音里T.J很快的接上了另一首曲子的前奏，这支曲子的旋律由轻快变得细腻舒缓，基本由清脆响亮的高音组成，如果说前一支曲子像是英雄，是伟大的将军，后一支曲子则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有了对一人的温柔期盼和长久思念。
“是什么曲子？”Curtis得承认音乐真的是他的弱项，第一首曲子他只能大概记得曾听Everett夫人演奏过，是肖邦的作品，后一首则属于那种旋律非常熟悉但完全叫不出名字的世界名曲。
“肖邦《降A大调英雄波兰舞曲》，以及——”T.J舔了一下嘴唇，“巴达捷夫斯卡《少女的祈祷》。”
夜晚的空气忽然变得暧昧起来，T.J拉过Curtis右手，像个奸商一样假笑着，“好了，我已经弹过了，该你支付报酬了Mr.Everett。”
“我记得我付过了？”Curtis看了琴盖上的“瓦西里”一眼。
“那个是订金，现在要结尾款了，”T.J把Curtis的手放在琴键上，继续忽悠他，“尾款就是，既然我给你弹了曲子，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弹一次？我一下弹了两首，你只要弹一首就好，是不是也很划算？”
Curtis无可奈何地笑出来，“我不会弹钢琴。”
“你会。”T.J笃定地说，他把自己的手指压上Curtis的，像个耐心的家庭教师，“你看着我，记住顺序。”
他的指尖在Curtis的手上施力，带动着Curtis一起按动琴键，“1155665，4433221……是不是很简单？”他带着Curtis练习了几遍，每一遍都放松一些自己手上的力道，直到Curtis可以带动起他的手指，T.J才完全收回了手，改为托着Curtis的手腕。
Curtis在琴键上僵硬地演奏着“TwinkleTwinkle Little Star”，T.J的和弦加入进来，这首曲子最终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效果，它自然是生涩僵硬的，然而又如此的和谐动人。
“看到吗，你正在演奏世界名曲。”T.J对着专心和琴键作斗争的Curtis说，他缓缓靠近全心投入的“钢琴家”，甜蜜地亲吻他，然后得到“钢琴家”的回吻。
T.J和Curtis都没有停下演奏，一吻结束后，T.J把脑袋靠在Curtis的肩上，眼睛看着白键的起落，懒洋洋地说：“Curt，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还没有许愿。”
“想要什么？”Curtis问。
T.J思索了一会儿，好组织起自己的语言，然后他说：“我想要，明年的生日还和你一起过。”他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世界上最好的。
Curtis的手停了，主旋律戛然而止，T.J的和弦不得不也停下来，长久的安静造成叠加的不安，然后Curtis回答：“Thomas，我的时间快到了，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不要浪费它。”
T.J的心如坠冰窟，他曾经有过多么快乐，现在就有多么痛苦和难以置信，他离开Curtis的肩头，注视着男人坚毅的侧脸，怀疑自己在看着的是不是一尊毫无感情的石像，“我以为，我以为你早就变了想法……”
“什么时候？”Curtis也看他，眼神里是深深的叹息。
什么时候呢？T.J扪心自问，Curtis配合着他的安排，去接受新鲜事物，去旅行，去见陌生人，回应T.J的亲吻和拥抱。然而在此刻T.J忽然意识到，“接受”和“配合”跟“要求”是完全不一样的，Curtis从来没有向他要求过什么。
“所以都是我一厢情愿吗？”T.J的眼睛里积聚了泪水，他自嘲地笑起来，“我又一厢情愿了。”
“不，”Curtis看不下去T.J这样否定自己，他合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满眼都是疲惫，“我爱你。”
T.J怔怔地看着Curtis嘴唇的开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应该被期盼的消息，Curtis看着他，目光绝望而哀切，“我爱你Thomas，但是你不应该爱我，看看我，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永远没有康复的机会，这之后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我都将在轮椅上度过，等待着疾病和肌肉萎缩缓慢地消磨余生，这样的我除了给身边的人带来无尽的麻烦和负担外，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我的人生是无可改变的毫无意义，但你不同，你这样年轻，只是没有理清该如何对待生活，在这时候你遇见我，或许从我身上看见了一些你曾经渴望的东西，但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我什么也无法给你，无法给你一支自在的舞，无法站在你身边，甚至无法在你吻我的时候拥抱你，你如果知道我每次看你的时候想对你做的那些事，一定会害怕的……在最后的时光遇见你是我的幸运，这幸运使我可以在离开的时候微笑，我很知足。”
“说完了吗？”T.J的语气出奇的平静，然而他的眼泪却出卖了他的心，“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该听听我说的？爱谁是我自己的选择，应不应该也只有我自己说了算，我难道不知道你的状况吗？我在爱上你之前就知道你将会是怎样，但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我可以做你的手，帮你吃饭穿衣，我可以做你的腿，带你去世界各地，事实上我早就在这么做了，再继续下去只会越来越熟悉。你已经给了我一支自在的舞，我以为在喷泉旁边的快乐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何必要你站在身边，我已经站在你身边，至于拥抱，它只不过是用来证明珍惜和在意，我已经吻着你，你的全部都在我心里……Curtis，你总是把我对你的爱看得太浅太轻，我不知道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自己你完全就是在犯蠢，如果只是不相信我，我可以每天每天不断重复地告诉你我有多爱你。这样你还是要说，你决心离去？”
Curtis的眼泪也落下来，T.J才知道这像钢铁一般坚硬的男人原来也会哭，然而他连哭泣都是隐忍克制的，他对T.J说：“我会恐惧，Thomas，实际上我不是英雄，我会恐惧漫长的时光消磨掉热情，恐惧有朝一日看见你眼中的嫌恶，一辈子太长，你还不懂它意味着什么。”
“那就让我证明给你看。”T.J回答，他不要自己为了Curtis的眼泪而动摇，心软他去做一件无可挽回的事。
“我很痛苦，”Curtis忽然说，他的眼睛像是燃尽的香灰，“生活让我痛苦，你依旧希望我继续吗？”
T.J捂住嘴，崩溃地哭出来，他知自己已经再无挽回的余地，他可以向Curtis证明自己的爱，陪伴他，支持他，然而他不能看着他痛苦，这是他唯一不能的事情。
“你还愿意留下来吗？”Curtis问出这个问题，并且他知道答案。
T.J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地废弃的包装，桌上的残羹冷炙，无人问津的勋章和同样心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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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J弹的两首钢琴曲链接，有时间的话希望可以听一听
“瓦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