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繞冬城

情绪价值收集处

【盾冬】听见你的声音(一发完)

大概是一个听了薛之谦《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之后加了点《湄公河行动》的私产生的脑洞,笔力有限,只写出了心中所想的7分左右吧,安利一下薛的这首歌,可搭配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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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打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

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抽屉里放着他的配枪和警徽,因为一直锁着,倒是没有灰尘之类的东西出来表现物是人非,但这座潮湿城市的雨水还是令久不开启的木匣子散发着一些令人不快的霉味。弹匣里还剩下一发子弹,只是连Steve自己都不敢保证它还能不能发挥作用,但Steve还是带上了它,他终归还是一个老派的念旧的人,比起武器,这把枪和这发子弹更像是护身符一类的东西。

旧日时光藏在他的腰际,Bucky在桌上的相框里对他微笑。

Steve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关门的时候没什么留恋。

 

总部多了很多新面孔,对于一个缉毒警来说三年已经足够久了,过去和Steve一起行动过的很多组员都变成了某座石碑上的名字,他们有人能盖着国旗下葬,留给家人一枚勋章;有的则在某个角落独自腐烂着,幸运的话身边能伴着队友留下的一包烟或是半瓶酒,没什么人会哭泣,因为对于现实世界而言,他们早就是不存在的人。

Steve到达的时候现任局长Nick·Fury亲自出来迎接,他的这位老上司至少还是老样子,仅剩的一只眼睛里能看的出一些真挚的喜悦,然而在这喜悦之后,有更多的情绪掩藏在更深的眼底,Fury从来都没让任何一个人接触到他最真实的内心,哪怕是他给予了相对信任的下属。Steve能够理解他,共事二十年的旧友却是毒枭的卧底,经历了这种事情之后的确很难再对这世界保有什么起码的信心。

“欢迎归队,Cap,”Fury向Steve伸出手来,“感谢你能在这时候站出来。”

Steve不喜欢Fury的这套官腔,但他还是和他握了手,“谢谢你让我回来。”

Fury很短暂的微笑了一下,“不用谢我,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第二个像我一样想抓住Pierce的人,那一定是你;而真正能够抓住他的,只有你。”

“我们进去谈吧。”

会议室还是三年前的样子,看来上面也并没有增加对于他们部门的开支,Natasha和Sam同时回过头来看他,这个场景有点穿越的感觉,好像三年的时光被压缩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Steve推开会议室的门,还能看见他的队员都坐在那里,但那些空出来的椅子却又像个“图腾”一样尽职尽责的提示着这里属于现实世界。

“Hi,Cap.”红发的女警官和从前一样向Steve打招呼,她的美丽也一如既往。

Steve想回复她一个笑容,然而他努力扯了扯嘴角,才发现太久不使用,他的面部肌肉已经完全不肯听他的使唤,这个笑容最终僵在了Steve的意识里。

Fury打破了Steve的尴尬,他把一个红色的文件夹递到Steve手上,“这是我们所掌握的Pierce贩毒网络的全部资料,你错过的那一部分。”

Steve为这个薄度皱眉,“只有这些?”

Fury停顿了一下,回答:“四个战术小队四名卧底七名线人……行动被迫中止,所以只有这些,对你来说应该够了?”

Steve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文件夹封面的那只鹰上摸索了片刻,他翻开这份文件,目光停留在档案照片中西装笔挺的男人脸上。

“够了。”

 

Fury提供的资料尽管不够详尽,却非常紧要,他们拿到了Pierce在港口转运的货船和航线信息,Steve安排了一次空降行动,Fury给了他全面的物资和人手支援,在抓捕Pierce这件事上两人达成了一种沉默的共识,不管日后要写多少报告受多少处分,他们都要成功。

那一晚海上的风向并不好,他们只有15分钟,一次机会,在行动被高层强制叫停之前Steve朝着目标船跳了下去,没有穿戴降落伞。

这种自杀式的行为造成了意料之外的鼓舞,跟随Steve而来的战术小队即刻决定违抗返航命令完成这次行动,他们在黑暗的海上迫降,突袭了货船。

在那之后Steve只接到了一个非正式性的口头警告,因为在那艘所谓的运送木材的货船上他们查获了九十万颗海洛因,货船的转运单上白纸黑字写着Alexander·Pierce的签名。在和“商人Pierce”斡旋了七年时间后,他们终于拥有了起诉的关键证据,而后便是拉锯战了,被扒掉光鲜外衣露出本性的Pierce开始丝毫不掩饰他手中拥有的武装力量,每一次的交火都伴随着枪林弹雨,爆炸、流血和牺牲。

某次据点剿灭行动之前,Steve坐在车舱的一角擦拭枪械,这件事他做的并不好,作为一个警察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那是因为从前总有个狂热武器迷在他身边打理好了一切,所以其实人本身是没什么毛病的,都是因为有了个更好的人给惯出来的,等那个人不在了,过去再不会的也都要会了。

“你觉得交通部的Lily怎么样?”Natasha的声音先于她的人到来,这样的句式在Steve复职的一个月内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Thank you,Nat.”Steve这样回答,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Natasha不意外的往后仰了仰头,靠在装备箱上伸展自己的身体,只是相比之前的每一次失败,这一次她的表情要认真许多,“Steve…你和我说实话,你不会有些什么愚蠢的念头吧?在抓捕Pierce之后?”

“……怎么会。”

“Steve,我不想和你说什么矫情肉麻的话,但是……”Natasha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是个活人,人活着就要往前看,如果他还在,我会尽我所能的祝福你们,但是你明明知道,他已经……”

Natasha有些不忍心继续往下说了,然而Steve自己接过了话茬。

“他已经死了……我知道的,Nat,我知道。”

Steve盯着手中的枪说。

 

Bucky随手拨了拨枪栓,把烟头丢在地上踩了几脚,他穿着件军绿色的棉麻套头衫,衣服的锁边全部起了球,棕色的短发胡乱的支楞着,眼睛里满是红血丝,脸上是连日不曾修理的胡茬,他嘟囔了几句脏话,忿忿道:“我干嘛要现在跑来见你。”

Steve穿着件白衬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颊干净光洁,甚至还喷了一点香水,Bucky没法准确的形容这个味道,肉麻一点来说的话,Steve闻起来像森林,而他自己则像一条几百米深的海底打捞上来的鱼。

“那有什么关系,”森林一样的Steve毫不在意的拥抱了他这条海鱼,抵上他的额头低声笑了,“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如果不是今晚的任务,这个时间还会更长。”

“别说的我像个负心汉一样,我明明记得按时给你打电话。”Bucky不客气的拍了一下埋在他胸口像个大金毛一样嗅来嗅去的男人的脑袋。

“我不想只听见你的声音。”Steve颇感委屈的语调换来了Bucky毫不客气的一个白眼,他停顿了一下,很认真的凝视着面前的这张脸,像是要把他额头的纹路和黑眼圈的深度都一起牢牢记住,“我很想你。”

“这话你留着跟Fury说去,看他同不同意给我放假,”Bucky凶了他一句,Steve没法反驳,但最终投降的还是Bucky,他咬了咬嘴唇,忽然说:“82天。”

“恩?”

“上一次是Pierce派我去洛杉矶交货的时候,你在追击的警车上和我们的车擦肩而过,”说出这番话好像令Bucky十分难为情,他一直没看Steve的眼睛,“我看见你了,不确定你有没有看见我,到今天,刚好82天……”

Steve没说话,他把Bucky按在墙上凶狠的亲吻,用力到像是要杀死他。

 

“…….不,这个东西没必要给他看,看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有权利……你明知道他有多在乎……”

Steve在会议室的门口听见Natasha和Sam争吵,近两个月的搜捕进行的既惨烈又顺利,Pierce手中近八成的制毒工厂和据点被他所摧毁,最终之战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Fury让他回去休息,好好准备最后一击,然而他还是来了警局,他的到来对于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个意外。

进入会议室Steve才发现Fury也在,这里的气氛由于他的到来而变得十分尴尬。

“所以,到底是什么不能给我看?”Steve无比平静的问。

Natasha和Sam对视一眼,在对方不赞同的目光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Steve。

在看见那透明证物袋中所呈放的一小片染血的棉麻军绿色衣料的时候,Steve感觉有人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

“今早收到的匿名包裹拆出的,指名寄给你。”Natasha解释到。

“这明显是个陷阱!”Sam着急的说,“只是一块布和一点血,随便从哪里都弄得到啊!”

“Sam说的有道理,”Natasha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的神色,这让Steve意识到自己的脸色究竟有多难看,“我知道你有多在意他,所以我觉得你至少该知情,但这不可能……”

“你们说的对,”Steve听见自己这么说,他的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镇静了,“血迹化验了吗?”

“正准备,”Natasha回答他,表情十分严肃,“但是你要知道,哪怕化验结果显示这些血迹属于James·Barens也不能证明任何事,Barens在Pierce手下卧底了四年,他会有他的血并不稀奇,你明白吗?”

“我明白。”Steve说。

 

化验结果和Natasha预想的一样,那片衣料上的血与数据库里的完全匹配,那是Bucky的血。

Steve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第二天的行动中,他对着那个Pierce贩毒网络二号人物的脸连开了九枪,直到弹匣被打空,那个家伙死的面目全非,血液还有脑浆一类的东西溅的到处都是。后来赶到的Natasha和Sam都没说话,这件事被Fury压了下去,黑人局长只是问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吧?”

“我知道。”Steve说。

 

第二个包裹在他们端掉Pierce在费城的最后一个据点之后到来,这次谁也没有阻止Steve打开它。

那是一缕头发,深棕色,带着一些自然的卷曲。

Steve的指腹轻轻的抚摸过它,所得到的手感令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检验结果和第一次一样,那是Bucky的头发。

“Pierce保留了他的头发,这也不稀奇,对吧?”Steve自己这么说,但Natasha和Sam都没有回答他,他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听到哪个答案,又或者哪个答案给他的伤害能小一些。

 

“我该去把这该死的头发弄一弄了,”Bucky赤裸着身体从床上下来,在满地的衣服里低头找自己的裤子,长过眉骨的额发几次落下来妨碍他的视线,他一边把它们别回耳后一边抱怨,“Pierce的手伸的真长,我在南非那个鬼地方待了快两个月,水都难有得喝,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应付你。”

Steve也从床上下来,手臂穿过Bucky的腰从身后抱住他,在他的后颈上亲了一口,“好看。”

“好看什么好看,喜欢长头发找女人去。”Bucky在Steve的怀里扭动着挣扎了几下,这动作停止在他感觉到来自身后的某个坚硬物体的形状之后,“你……”

Steve的手指穿过Bucky的头发吻着Bucky的唇,那些可爱的小卷柔顺的缠在他的指间,“真的好看。”

Bucky才穿到胯骨的裤子又被他自己踢回了地上。

四个月后的再次见面,Bucky的头发又长长了些。

 

“这次又是什么花样?别看了Cap,Pierce被我们追的天天躲在大西洋的渔船上不敢下来,他现在苟延残喘,只能靠这些假东西来打击你。”Sam终于还是说了出来,Steve自己大概不知道,每次拆开这些匿名包裹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令他周遭的人都承受着痛苦和伤害。

“看看又怎么样,反正是假的。”Steve面无表情的说,同时拆开了第三个包裹。

那是一盘磁带。

这次寄来的东西好像和Bucky没什么直接关联,然而在把它放进录音机的时候,Steve连手都在发抖。

录音机上的红点闪烁着,磁带缓慢的转了一圈又一圈,所播放出来却只是些无意义的噪音。

“关掉吧,什么也没有!”Sam还想争取。

Steve单手拦住了他,他的目光停在那不断旋转的磁带上。

在漫长的噪音之后,录音机里传来了一阵短暂的绝对沉默,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犹疑和不确定。

“……Steve?”

Steve猛地后退了几步,压着自己的胸口弯下腰去,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内脏在一瞬间被掏空,有人把它们搅得稀碎,然后毫不在意的扔在了Steve面前,他能看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心脏。

录音机还在工作着,没有人敢靠近Steve。

“周三晚上8:30,海德拉工厂,Rogers队长,你一个人来。”

 

枪战进入尾声,Steve带来的战术小队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他自己也中了两枪,分别在锁骨和后背,他靠在救生舱的过道旁短暂的恢复体力,Pierce根本不在这艘船上,他们中计了。

有脚步声靠近了这里,Steve警惕起来,从他的角度根本看不见来人,无法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他现在身负重伤,直接开枪是最直接有效的选择,然而Steve还是等待对方走进,一把擒住了来人的咽喉,同时手枪抵了上去。

“是我!”Bucky白着脸在Steve的怀里说。

Steve赶紧松开了他,同时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他刚才选择了开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同时瞬间都明白了此时的状况。

Bucky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我暴露了,你快走!”

他架起Steve往甲板上撤离,途中两人迅速的交换了信息。

“Fury接到你的情报,说Pierce会在这条船上亲自运毒,安排我们进行抓捕。”

“……Pierce说这批货出了问题,让我过来查看。”

“我看过货仓,这艘船是空的……”

他们终于到达了甲板,上方的天空传来直升机机翼震耳欲聋的呼啸声,那些黑色铁鸟的身体上印着的标志却不是飞鹰,而是猩红的九头蛇。

Bucky的心沉到了谷底,几乎在他们冒头的瞬间,来自上空的密集扫射就开始了,他自己中了一枪,Steve又中了一枪,意识因为失血过多开始模糊,这家伙又不是铁打的,在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

Bucky的目光落在了船舷上的救生圈上,他把那唯一的一个救生圈用绳子系在Steve的腰上,然后拖着他往围栏边上移动,他把这大个子翻过去,意识朦胧中Steve抓住了他的手。

“Bucky?”

“你相信我吗?”Bucky咧着嘴笑了一下,Steve便下意识的点头,尽管他意识到了自己正挂在一艘大船的外围,随时有坠海的可能,“那就放手。”

“你呢?”Steve当然知道Bucky是在想办法救他。

“别担心小美人鱼,你的王子哥哥马上就来。”Bucky一用力,把Steve推入了海中。

在下坠的过程中Steve看见Bucky的笑脸,他也尝试着对着Bucky微笑了一下,这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见了漫天的红色,然后被深蓝所取代,Bucky的身影在这些色块中扭曲变形,继而消失不见,在沉入海底的瞬间,他好像听见了Bucky的声音,又或者仅仅只是一个幻觉。

Bucky的嘴唇动了动,叫他。

“Steve…”

 

 

这座工厂曾经辉煌过,它属于昔日的海德拉工业,可容纳三千名员工同时作业,拥有时下最先进的设备,以出产化肥为掩饰进行批量的毒品生产。这些辉煌终结在Pierce被批准逮捕的那一刻,撤离的海德拉人员放火烧毁了这座工厂,现在这里仅剩下一片焦土和偶尔一两间没有坍塌的厂房,Pierce传来的讯息,约定地点就在这里。

Steve踏入这间废弃的工厂,它原本是一栋二层建筑,第二层用钢筋搭建着一圈可供通过的栈桥,这些栈桥从大火中幸存下来,现在那儿摆着一把高背椅,似乎是有人被铁链锁住手脚坐在上面,看不见身影,Alexander·Pierce就站在高背椅旁边,西装笔挺,风度翩翩,仿佛丝毫没有被流亡生活所影响。

“Rogers队长,久仰。”Pierce微笑着说,“我希望你如传闻一般遵守约定。”

“Bucky在哪?”

“Bucky?噢,你这样叫他啊……”Pierce故作惊讶的说。

“你废了这么多功夫不就是为了告诉我Bucky在你手上吗,别废话,他在哪?”

Pierce被他一阵抢白却也不恼,他伸手拍了拍身边那张高背椅的椅背,“Soldier,你的队长在叫你。”

那张椅子上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缓慢的,用一种很生涩的语调说:

“你为什么要来?”

Steve的表情顷刻柔软下来,他的目光凝聚在那椅背之上,半分不肯离开。

“因为你在。”

Bucky没有再回答他,倒是Pierce开口了。

“打扰你们叙旧真抱歉,我们是不是应该来谈谈正事了?”

“你想要什么?”Steve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张椅子上,表情却慢慢冷了下来,不愿意和他玩什么虚与委蛇的套路。

Pierce还保持着他的绅士微笑,“我们开始吧。“

工厂的阴影里出现了六名黑衣杀手,他们的脸藏在黑色的面具之后,像是同一个人的六道影子。

“每个好故事都要有一个反派,英雄主角要拯救所爱也必定需要经历关卡和磨难,”Pierce走近栈桥的围栏,脸上的笑容随着步伐消失,“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你死。”

六名黑衣杀手同时围攻上来,极有目的的攻击着Steve的头脚,Steve躲过其中之一,便会有第二个人的匕首刺向他的身体,脸颊、肩膀、手臂和大腿,这些杀手的动作像逗弄马戏团的猴子一样,Pierce看来并不想给他一个痛快。

“你的工作做得很好,我的事业没有挽救的可能了,你要抓我也是迟早的事,既然要下地狱,不如你先替我走一遭吧。“

这些杀手的进攻变化多端却依旧存在着规律,Steve在承受到第十七刀的时候终于摸清了他们的进攻模式,他夺过其中一个杀手手中的匕首,反手插进了另一个杀手的喉咙中,只要其中一个人死亡,他们密切配合的进攻就出现了破绽。

Steve满身刀伤和鲜血,然而这些人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很好,”Pierce半分没有为自己的手下的死亡而慌乱,他甚至为Steve鼓了鼓掌,“再接再厉。”

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一个。

Steve单膝跪地,身旁是六具尸体。

他抬头看了一眼栈桥上的那张高背椅,单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你输了。”他对Pierce说。

“是吗?”Pierce反问。

工厂的阴影中又出现了六名黑衣杀手,他们的着装身形与之前的六个人别无二致,如果不是因为此前的六个人的尸体就在脚边,Steve几乎要以为自己看见了鬼魂。

“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杀掉多少人?“Pierce问,他仔细的观察着Steve脸上的表情变化,“你可以猜猜,在这之后我还准备了多少人?”

Steve看向Pierce,混合着脸上的血污,他忽然笑了,“谁说我是一个人?”

有三个红点同时出现在Pierce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带上,他还来不及收敛他的笑容,子弹首先穿过了他的胸膛。

Pierce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仰面倒在栈桥上。

首领的忽然中弹令这六名杀手瞬间失去了方寸,解决他们Steve所用的时间比之前六个还要短,但在结束这场混战之后,他已经筋疲力尽。击中Pierce的三枪分别来自Natasha,Sam和Nick·Fury,他们埋伏在据此处700码的大楼里,一时半刻并无法赶来。

Steve强迫自己的腿开始动作,他跨过满地的尸体和血腥,爬上了二楼的栈桥。

Bucky就在那里。

Pierce倒在距离那张高背椅不远的地方,他还没有死去,在Steve经过的刹那他握住了他的脚踝。

Pierce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口鼻处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可怖又可怜。

“你也……没有赢。”

他按下了手心的遥控。

一阵尖锐的提示音之后,Steve看见了Bucky所在的那张高背椅下闪烁的红色数字。

倒计时一分钟。

Steve近乎疯狂向着那张椅子跑过去,他在途中被击中,踉跄的摔倒在地,震动着栈桥发出一声悲鸣。

高背椅旁边的阴影里走出来第十三位黑衣杀手,他和之前的十二名杀手也完全一样,他的子弹击中了Steve的腹部,就在此刻,椅背后面再次传来了Bucky的声音。

“走!”

Steve颤抖着爬起来,杀手又向他开了第二枪,击穿了小腿。

“走!”

Bucky再次说,他的声音迷茫而混乱。

“不……”Steve咳出一口血,他动了动手指,却再也无法站起,“Bucky……”

他和他曾经相隔三年的时光,相隔阴阳生死,此时只相隔一步之遥。

Steve动不了了,黑衣的杀手在向他走来。

“Bucky……”Steve看着那张背对他的椅子,只差一点,他就要见到他了,只差一点,他如何甘心。

在混乱的挣扎中,Steve摸到了后腰的东西。

那把枪,那发子弹,他的护身符。

这枪存在的时间太久,久到它几乎要与Steve的血肉融为一体,让他完全忘却它的存在。

Steve拔出了枪。

黑衣杀手倒在那张椅子旁。

“Bucky……”Steve呼唤着Bucky的名字向那椅子爬过去,他一寸一寸的接近,然后越过了它。


那儿没有Bucky。


高背椅上坐着一具骸骨,白骨森森,眼眶空洞,他穿着Bucky的军绿色套头衫和卡其色长裤,牙齿的骨质让他看上去像是在咧开嘴微笑。

Steve跪倒在这具骸骨面前,无法言语,没有哭泣,他只是感觉到绝望,那种心脏死在身体里的绝望。

所以这就是一场骗局,Bucky的血液、衣服和头发通通都是一场骗局,他早就失去他了,在那场盛大的爆炸里,在不可寻回的海底。

“……Steve?”

可是Bucky的声音呢?他听见了他的声音,那不是幻觉,至少不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那具骸骨的额头上,有一枚细小的黑点,那是一个微型扩音器。

一种更大的恐惧向Steve袭来,他的目光落在倒在一旁的黑衣杀手身上,他带着黑色的面具,和之前的十二个杀手一模一样。

Steve取下了他的面具。

 

 

他在一片白色中醒来,他没有名字。

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场灾难的幸存者,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以往的记忆,然后有一个男人告诉他,他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下属,男人的名字叫Pierce。

Pierce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完成的很好,那些交货走货的流程,暗杀和爆破,他想Pierce大概没有骗他,这些事情他的确做过,不然不可能这般熟练。尽管失去了一条手臂,他依然是Pierce手下最得力的下属,只不过他还是没有名字,他们所有人,都叫他“Soldier”。

他不爱说话,因为实在没什么能说的,也没什么人愿意听他说,久而久之,一些新晋的成员甚至以为他是哑巴,一个危险的,听话的,残废哑巴。

事情出现转变是在一次任务中,他被安排去清除一艘普通渔船上的十三名目标,船上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在最后的处决中,妻子把丈夫推进了大海。他看见那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男人从甲板上坠落,一种极端的自厌和来自大脑的疼痛令他疯狂的射杀了随行人员,他驾着这艘渔船出逃,第二日深夜便被抓回,Pierce看着他,目光似乎有些可惜。

他们开始给他打针,那些白色的粉末进入血管,他就会继续听话了,他开始有些厌烦金色,金色把他变成了一个危险的,疯狂的,残废哑巴。

 

 “割开你的手。”

桌上放着一把小刀和一块布料,Pierce对他命令。

他执行了这个命令,那一刀割在他的手腕上。

他挨了一巴掌,Pierce扯着他的头发质问,“你想死?”

他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涌出血液的手腕,Pierce用那块军绿色的布料擦了擦他手腕上的血,他被医护人员架了出去。

 

“这是你的新助手,Soldier,”Pierce给他介绍了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普通到他无法理解Pierce为什么要亲自介绍,“叫他的名字。”

“你好,我是Steve.”那个男人对他说。

这个名字搅动着他的大脑,他感到迟疑和恐惧还有更多的复杂和不安,久未使用的声带喑哑艰涩。

“……Steve?”

他看见Pierce笑了。

 

那个男人走进工厂,他的头发是他最讨厌的金色。

“Soldier,你的队长在叫你。”Pierce拍了拍椅背,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话筒藏在他的面具上,Pierce要他和那个男人说话。

“你为什么要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那具骸骨身上传出来,好像他的一部分已经死去。

Pierce没教过他要说什么,他其实是想问。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你在。”

因为……我吗?还是因为那个死去的人?

 

那个男人向着炸弹跑来,他为他的愚蠢行径赶到愤怒,他开枪,击穿了男人的腹部。

“走!”

他想赶他离开,他说话,声音却从骸骨的身上传来。

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知道放弃呢?为什么他就不能多考虑考虑自己呢?金色真是太讨厌了,金色头发的人都是蠢货。

“走!”

他开了第二枪,击穿了男人的小腿,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想让他离开还是单纯的害怕他的靠近。

“Bucky……”

谁是Bucky?那具无用的骷髅吗?那个已经死去的人?他的头好疼。

他看见男人倒在地上,炸弹的倒计时在继续。

他得去帮他。

一个古怪的念头出现在他混乱的大脑里,他的身体首先做出了决定。

他向着地上的男人走过去。

枪声响起。

……

……

……

“你也……没有赢。”

 

Steve看着杀手的脸。

他已然面目全非,却又和他失去他的那天毫无两样。

他摸到杀手左手的义肢,他的头发已经这么长。

Steve抱着杀手痛哭流涕。

高背椅上的骷髅低头看着他们,眼眶空洞,恍若悲哀。

计时器机械平缓的走向故事的结局。

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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