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繞冬城

完结倒计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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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Wishing you ware somehow here again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黑夜幽谷，歌声回荡

那是一个民族的欢呼

翻山越岭，得见曙光

人间困苦尝遍，还未泯灭希望

纵使长夜漆黑，也将升起太阳

……

谁要加入征程，谁将站我身旁

听啊，人们在歌唱 听战鼓声响

他们会捧出未来

Tomorrow comes！

 

大合唱的尾音落下，头顶的彩带、荧光纸和气球一齐落下，在雷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各国版本的《悲惨世界》演员一齐被请到台上，众人簇拥着词曲作者和制作人们欢呼呐喊，30周年纪念演出以比25周年更为完满的方式落下帷幕。

 

“Seb，”制作人在后台拥抱了Sebastian，笑的眼睛几乎都要从脸上消失，“你太棒了！”

 

“不，这一切都太棒了。”Sebastian的脸上还留着泪痕，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情绪这样强烈的作品，Raoul是最终的赢家，没有需要哭泣的时刻，Bucky的苦难沉重到眼泪太轻，作为Marius，他终于可以哭泣，为彷徨，为信仰，为爱人，为逝者。

 

“刚才那场大概是我近五年来听过最好的‘空桌椅’，”制作人不吝赞美，“比之前的任何一场排练都要好，你让我感觉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人就此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Sebastian陪着制作人微笑，思绪却飞回演出的时候，这个唱段发生在剧情进展到街垒之战结束后，Marius的友人们都在战役中献出了生命，只有他一人被Jean Valjean从下水道背走得以逃生，他回到昔日和友人们谈论理想与抱负的小酒馆，面对着满室的空桌空椅，痛苦难当。

 

那时候Sebastian在想什么？当他唱到“Empty chairs at empty tables,now my friends are dead and gone”，一种奇怪的冲动将他的目光引导向了5号包厢，那里并不空荡，一位陌生的先生认真的注视着他，为他的音乐而触动，Sebastian收回目光，泪水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刻来临的，他的心就像Marius所在的小酒馆，桌椅空荡，无人来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制作人和蔼的看着他，“在西区我多少还能说得上话，如果你有意愿的话。”

 

“都好。”Sebastian这样说，真的在哪里都好。

 

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终于想起了Sebastian，认为对他过往二十四年的人生有所亏欠，在二十五岁这年，Sebastian的生活全然改变，他对于名气不争不抢，名气却自己找上门来，30周年的纪念演出之后他接受制作人的邀请，在剧场版里继续饰演Marius，之后又接受两部新剧的邀约，成为首演男主角，声名鹊起，风头一时无二。在西区逗留一年之后他真如当初所说的去往了德国和法国，在那里不带任何光环的重新开始，他参演了一些小型剧场版本的经典剧目演出，包括《伊丽莎白》、《小王子》、《巴黎圣母院》等等，他自然比不上本土的音乐剧明星星光闪耀，却也就此圆了参演这些剧目的梦想。

 

忙碌的生活和频繁的飞行把时间变得模糊不定，Sebastian在飞机上度过他最近的一个生日，当初的那盆绿萝已经枝繁叶茂到分出许多单株去，Sebastian把它们送给了各个剧团的朋友，这盆顽固生长的植物就像是个锲而不舍的提示，提示他在外漂泊的太久，他终于决定回家，Anna一定想他了。

 

这时候，Sebastian二十七岁。

 

Sebastian回来的那天下着小雨，飞机降落在纽约的时候，他感觉离开仿佛就是昨天的事，Sebastian没有想到是机场外居然有数量不少的粉丝和记者在等待，他们的热情让他短暂的遗忘了一些昨日重现的焦虑，在去酒店之前，Sebastian先去了Anna的墓地。

 

Anna的墓地被小雏菊花圃和青草地簇拥着，这些植物的长势喜人，似乎是有人温柔悉心的照料过，在Sebastian的幻想里，那个人或许就是他的母亲。他撑着一把黑伞向着母亲的墓碑走去，手中没有鲜花，只有那盆绿萝。

 

然而Anna的墓碑前却是有花的，波斯菊、金鱼草、康乃馨和四支香水百合，他们被黑色的丝带缠绕着，鲜活而美丽。

 

Sebastian沉默的看着这些花，不愿去想送花的人，他把自己的那盆绿萝放在那些花的旁边，靠着墓碑缓缓坐下。

 

“Mummy，我回来了，”Sebastian的脸颊贴着墓碑上Anna的姓名，无声的微笑，“您还好吗？”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Sebastian继续说。

 

“我去伦敦了！那里老下雨，东西也不好吃，传闻都是真的呢，”Sebastian笑起来，“后来还去了其他的国家，法国很美但我最喜欢德国，不对，还是最喜欢美国吧，以后有机会，我会回去罗马尼亚的。”

 

“我现在还在继续当演员，工作已经不成问题了，还得到一个托尼奖的提名，托尼奖您知道的吧，可惜我没获奖，不然就能把奖杯带来给您看看了。”

 

“我说这些您听着会没劲吗？等我想想……对了，早饭我按时吃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面包或三明治，一个鸡蛋，还有每天都有的一杯牛奶，剧院排练的时间比以前做兼职要晚许多，也没人会因为迟到被扣薪水了，我还有时间出去跑跑步，不过别担心，我没有迟到过。”

 

“午餐我按时吃了，大部分时候是和同事一起去的餐厅，汉堡和薯条已经戒了很久，您说得对，这些东西不仅容易发胖，对嗓子也不好，所以我之前到底为什么这么爱吃来着？”

 

“晚餐我也按时吃了，我还参加过一些非常友好的聚会，认识了一些朋友，您别再老说我交际圈只剩下老板和同事了。绿萝我带回来了，您看长得好么？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也能养得活花草，果然凡事都要尝试吧。”

 

Sebastian微笑着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的眼眶红了起来，泪水却没有落下。

 

“关于那件事……对不起，我很抱歉，您无法想象我究竟有多么的愧疚和难过，我让您失望了。”

 

“那个人，我和他分开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做出那种事，我可以再多打一份工，我可以求医院宽容些时日，我可以……我不对，我是一个让您蒙羞的儿子，这些事本该由我亲口告诉您，却让您借他人之口得知，但是请您相信，我真的决定要说了，您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您，后果我也愿意承担，为什么……为什么会迟了呢？”

 

“事情和您所了解的差不多，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但是Mummy，有件事我想没人告诉您。”

 

“我爱他，”Sebastian的眼泪缓缓的落下来，“我爱那个人，我……我非常非常非常的爱他，我想告诉您，我终于找到一个我爱的人；我想告诉您，他的优秀与温柔，宽容与强大；我想告诉您，我和他在一起，并不只是为了钱；如果您听我说，我不会谈到Evans和他的男孩，我会告诉您，‘妈妈，看啊，这是我的爱人，我如同爱您一般爱他，有他在的每一天我都是快乐的，我什么都不在意了’。”

 

“我是不是自私又无耻？因为在和您说这些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爱他，我总是在想，您还在这里就好了，如果您还在……”

 

“Mummy，我该怎么办？”Sebastian的眼泪滴在Anna的墓碑上，顺着石头的纹路滑落下来，“我该怎么办啊？”

 

这些话迟了整整三年，活着的人没有听见，听见的人，已再也无法回答。

 

三年很久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再次见到Chris Evans的时候，Sebastian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英俊的男人撑着伞在雨中看他，神情同样惊讶。

 

“Seb？”

 

他原本只是来看望Anna，却在墓碑前看见了痛哭着蜷缩成一团的小孩，或许已经不能这么叫他了，他已经长大，经历了人世的悲喜沉浮，连笑容都不在了。

 

Chris手持的雨伞落在雨地里，在看到他的一瞬间，Sebastian拥抱了他，力道蛮横而冲动，像拥抱着一个幻觉或旧日的梦。

 

Chris没有说话，只是回抱过去，他们拥抱了很久，久到雨停了，梦醒了。

 

“抱歉，”Sebastian这样说，从Chris的怀抱里抽身出来，“我失态了，刚才……”

 

“我知道，”Chris打断了他的自圆其说，“没关系。”

 

Sebastian沉默片刻，接受了Chris的好意，“谢谢你来看她。”

 

“你不在的时候我常来这里，连着你的份一起，”Chris的脸上居然有了种淡淡的悲伤，“愧疚并不只是你的。”

 

“我可能得先走了。”Sebastian预感大事不好，只想赶快逃脱。

 

Chris给Sebastian的离去让出道路，却同时问他：“你看见那些花吗？”

 

Sebastian没看他，“所以我说感谢。”

 

Chris大概是笑了一下，“我想你也不知道，波斯菊、金鱼草、康乃馨都是献给Anna的，但是那四支百合，他们的别名叫卡萨布兰卡。”

 

波斯菊——永远快乐

金鱼草——高尚的女士

康乃馨——爱，魅力和尊敬之情

 

“四支卡萨布兰卡——不要放弃一个你深爱的人。”

“这是我想通的事。”

 

“现在，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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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萨布兰卡，香水百合的别名

《empty chairs at empty tables》欣赏点这里

标题歌曲《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欣赏点这里